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聳聳的青山、遠遠緩緩的遊移著,

綠油油的水田眼前急急的馳過,

窗外的~急的拂著面、
小時候總喜歡跪在火車的椅上,面靠著窗,享受著窗外、甚至喜歡從那窗外傳來ㄧ陣陣煤煙的味道!

每次搭車的印象中、火車離了站不久,會有個手提熱壺的叔叔,挨座的給大家泡茶!他屈身拱腰的伸出左手,用大姆指和小姆指、無名指行成的手夾,將靠在窗檯牆壁杯架上的帶蓋玻璃杯拎起,順勢用中指與食指間這麼一翻,開了一個杯口,右手拎高了那鋁製的大水壺,壺嘴對著杯口,右手一斜,左手一拉,水柱成一條弧線,瞬間熱騰騰的沸水沖滾了杯中的茶葉!我印象中他提杯、沖水、再將杯歸位,一套動作不超過三秒!就這麼,列車上四周泛起了茶香。有趣的記憶是,人那麼那麼的擠、車那麼那麼的晃,卻從不曾聽過有誰被燙傷的案例!

接著會有ㄧ串人,他們一個挨著一個背著箱子、口裡喊著「冰枝、冰枝」、「便當、便當」,也有人手懷勾個籃子,裏面裝了花生、瓜子、爆米香、茶葉蛋⋯。

車子一靠站,他們就下車,到月台對面的火車去叫賣了!想想這情、這景,光是他們幾個人在人叢中吆喝著、買賣著、流串著⋯夠熱鬧吧?幾十年了,我一直在納悶,他們這麼的穿梭在車廂與月台間,不知他們曾買過票否?

過了會兒,那倒茶的叔叔、右手裡拿枝筆、左手拿個小筆記本,遠遠的挨著座走到我們跟前,爸爸對著他伸出倆個指頭,那叔叔示意的點了ㄧ下頭,看了看我們位子上的座號,在筆記本上不知道寫了些啥,急急的又匆匆離身而去,像極了電影中情報員互遞情報的情節!

那個年代,買車票要有位子,是要排隊排半天的,有時候是要靠關係的,因為大部分票被黃牛操控著,如果你買火車票,買不到車位,是可以買站票的,所以連走道上,車廂與車廂的迴廊間、擠的都是人。爸爸每次坐火車,總會把我放在靠窗邊坐著,他知道我喜歡開窗看景玩,而他座位邊上的「扶手」會讓給那些沒位子的人或坐或靠,常常我們的空間就會變得很窄,有時候遇到人家抱著小嬰兒,爸爸會讓他們把孩子放在我們椅子的中間,減低他們旅程的辛苦!爸爸從不再乎別人一路擠著,他總告訴我說別人沒位子,一路很辛苦啊,我們可以方便讓讓,就讓讓!

車子繼續晃朗晃朗地走著,突然間前面傳來一陣騷動,剛剛那又倒茶又傳情報的叔叔,拖著ㄧ個圓柱的與他腰間同高的鐵框子,框子裏排了一個個圓鐵盒裝的--「便當」!

他依著他那小筆記本的記錄,ㄧ邊發便當,一邊收錢,就這麼,隨著茶香之後的另一股香味兒,在車廂中四溢而出!開了蓋,那帶著丁骨、油光褐透的滷排骨,簡單的躺在飯盒的中間,滷蛋,鹹菜也樸實依偎著! 
每次搭車,爸爸早有準備,為了方便我吃,他拿出一把小的折疊刀,把排骨成小塊,滷汁香的蜜透,肉排無筋的似勁又嫩,米飯與鹹菜搭出另一味有趣的牒牒樂章!整個車廂頓時為了它,每張嘴毫不喧嘩的忙碌了起來,似乎任何人都無法用任何理由來停頓這個時候發生的一
扒完飯盒裡的最後一口,杯架上的茶也溫了,爸爸總選香片,他說會刮油,一口輕飄飄的茶香劃上了享受便當的句點!那時後的車裏沒有冷氣,靠著窗外踹進來ㄧ陣一陣的,冷卻我吃後的滿頭大汗!

現在的台北車站,四處設了幾個可以買到這鐵路便當的專櫃,我只要到外地出差、演講,我ㄧ定會帶ㄧ個上車,雖然沒了那圓的舊鐵飯盒的外在,可幸的是,那舊了幾十年的味,還保存著。我曾無數次在美食講座與美食評鑑裡提到,食物如果冷了都好吃,那真的就是好吃了!有趣的是,這鐵路的排骨便當,真的就是「冷的、都好吃!」

幫我用小刀排骨的爸爸,已離開了我好些好些年,而那把折疊刀,我一直保存著,而今,已是我替我女兒排骨的隨身物了,我常說這排骨便當造就了我們家有趣的傳承!

現在我搭的火車或高鐵,窗是打不開了,有時候,我一個人開車,我會把車窗打開,我總想再找找兒時那火車上的「」,還有嗅嗅那煤煙的感覺!

沒了、都沒了!找不到、再也找不到了!


不過、還好,排骨便當的滋味~還在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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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梁幼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