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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菇刺參

 

 

「海參」在近代四大席珍(鮑、參、燕、翅)之中,一直佔有重要地位,可是許多沒有在大餐廳待過的廚師,是不解煮其味的。

咱們中國人吃海參在文字記載中,已有一千五百多年的歷史,甚至還將其入菜。在《辭海》中所說的「沙噀」就是海參。而中國海岸線長,南北海域產的海參也各有不同。北方遼東沿海,產烏黑有凸尖的「刺參」,也有人稱其為「遼參」;南中國海一帶,包括印尼及中沙群島的乾貨,人稱「白石參」,香港人又稱其為「婆參」。福建、台灣也有白灰紋的海參,一般稱為「白參」,其他與白石參同品種的還有「港石參」、「雪石參」、「烏石參」、「非洲石參」等。還有一種參,台灣較少見,也就是山東以北海域人稱的「梅花參」,是世界最大的參,肉厚且長,約有兩英呎的長度,發漲這種乾貨是較為麻煩的。

海參的膠質豐厚,是滋養的珍品。一般看到的多是乾貨,很多人幾乎沒有遇過活海參的經驗。但我有。卅年前在陸戰隊服兵役的時候,在台灣南邊的墾丁駐防,因為初戀的女友「兵變」,落寞的我常往海邊無神地走。一次無意間發現沙岩間有幾條白白條狀的玩意兒,我明手輕輕地碰它。它並不大、會游動。我再小心地用手掌去捧它時,它嘴尖凸起,噴了我一手黏黏的、絲狀的液膠,用海水一時還洗不掉。我想這小傢伙移動不快,這黏巴巴的玩意兒,應該是它防衛的武器了!抓起另外一隻,也是如此。雖然我失戀,可是卻沒把恨移轉到它們身上,我鬆了手放了它們,繼續盯著它們瞧。當它們回到海裡,還是動也不動也呆在那兒。夕陽漸漸沉入遠處的海邊,我得回部隊收假,也告別了那幾尾海參。我問過許多朋友,很少有人如我一般遇過活海參的經驗。

台菜用海參的機會不多,但酒家菜的大菜是常用的。以前去台北圓環的「蓬來閣」、「杏花閣」都吃過。那兒的台菜師傅將絞肉鑲在海參的肚裡,整尾去燒;上桌時,將海參排成花陣,還配了香菇、青江菜,淋了芡汁。

記憶裡,那些台菜師傅處理的海參並不好吃,因為他們用蒸的烹法,並沒有將海參的鯹味去掉,而且沒入味,只是排盤的花樣在那個年代,已是了不起的了。

已故的美食名家唐魯孫,在他的眾多書中,對海參也只有一頁的載述。從他的經歷中,在台灣沒吃過好吃的海參。我想在他的那個年代,台灣有的就是我前面所說的帶著灰紋的「白參」了。他和許多老人家都說那是「海茄子」。

如果唐老現在還在的話,台灣可有極品好吃的海參了。以前復興北路富臨極品的黃炳華師傅、前任故宮晶華的蕭廣安師傅,都是燒港式遼參的高手。另外永和上海小館的馮兆霖、衡陽路極品軒的陳力榮,都是燒蔥[火靠]烏參、蝦籽烏參的頂極師傅。

海參的吃法很多,以前的悅賓樓賣北平菜,有海參湯、煨全參,還有用海參、筍干、香菇切了丁,燴炒的「燴三丁」,這些老菜也因為北平館在台北一間間退休而少見了。

前些時候到成都,發現許多館子都有烏參可吃,有椒麻、辣子等川味吃法,味道也蠻特別。四川不靠海,卻有海參吃,這也告訴我們,富裕的地方,就會有美食。我自己最喜歡海參的吃法是「‪#‎蝦籽烏參‬」,但我喜歡用刺參來取代烏石參。這菜的學問在「蝦籽」。蝦子也是乾貨,許多餐廳誤寫成「蝦子」,所以很多客人以為用鮮蝦和海參一起燒。有次我在上海小館,就看到一桌客人發脾氣,把老闆叫到身邊,斥責道:「你這盤海參那麼多沙,你們看不到嗎?還敢拿出來,叫我們怎麼吃?」馮老闆一看,真不知怎麼解釋那場面。要解釋,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;不解釋,當下要承認館中的衛生水平有問題。我即刻管了一個閒事,把那盤有「沙」的海參拿來我這桌,叫馮老闆馬上用蔥火靠的方式,出了另一盤海參來解決問題,因為當老闆的絕不可以在大庭廣眾前,數客人的無知,您說對不對?

「蝦籽」有分河蝦籽和海蝦籽,海蝦籽成紅色,味鮮香無比。北方館用它來燒鍋塌豆腐,上海館就用它來煨海參了!
另外一種吃法是我自己在家做的,叫「鮑汁遼參」,在香港的超市,是買得到鮑魚汁的,但我都是向港式餐館的老闆朋友要個兩碗,將海參用蔥薑嗆鍋後,淋些紹興酒,再把鮑魚汁入鍋,用小火燒廿分鐘,待鮑汁的香沁到海參中之後,那味兒……人間極品啊!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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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梁幼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